鄭允之

 

　　我在城市的中央聽到了大海的聲音，

　　它在汽車的喇叭聲中一拔接一拔地涌來，

　　拍打在每一個十字路口。

　　我就像一葉小舟，

　　在寒流中無意識的行走。

　　

　　我開始想，

　　風是怎樣，

　　從上饒再到南昌最后停在石家莊。

　　空氣怎樣逐漸變得干燥，

　　山巒又是怎樣一座座消失不見。

　　

　　我曾經一個人漫步在陌生的城市。

　　深夜的街上沒有人，

　　昏黃的燈光在飄蕩。

　　風吹著我走，

　　就像斷線的風箏。

　　

　　每一個路燈都有熟悉的感覺，

　　像信江河邊的夕陽。

　　于是我走近前，一看，

　　不是，

　　又走向下一個。

　　

　　我走過無數個路燈，

　　滿懷欣喜地迎上去，

　　又失望地走向下一個。

　　我就這樣穿過，

　　穿過一條條街道。

　　

　　我抬起頭，

　　看著那一個個亮著燈的窗口，

　　每個窗口里都有一個世界。

　　這個世界有晚飯、有家，

　　還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但我現在正以過客的身份，

　　漂著這個冷冷的世界。

　　從華東到華北的距離，

　　就像我從這個路燈踱到下個路燈的距離。

　　這是家鄉的厚度，是心的寬度。

　　

　　我曾經不能體味家鄉的味道，

　　現在在這一盞一盞的路燈中，

　　在這一扇一扇透出亮光的窗口中，

　　我才開始懂得家鄉的份量，

　　竟是生命不能承受之重！